【菲米】Together——Part. 25 Something
——是谁在等我回家?——
写在前面:
⚓︎ 本文共5628字,阅读愉快🥰
⚓︎ 来了来了!这章会是比较混乱的一章,Tommy会有一段艰难的时间,但相信他可以挺过去的uwu
以下正文:
Tommy努力抬起身子,然后努力站起来,最后努力地向禁闭室门口走去。
他拿起地上的碗,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脸上泼去。碗里是冰水,他仅剩的理智让他一次次地把送进禁闭室的冰水泼到脸上,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。
为什么要保持清醒呢?
Tommy不知道。
但他听见了一个声音,这个声音说道:“你会活着回来,我可以看到。”
活下去。
Tommy在哪里呢?有时他在禁闭室里,和脖颈处的灼烧感斗争,努力适应愈来愈沉重的刑器;有时他在荒野上,和Arthur还有John在一起,唱着《In The Bleak Midwinter》,等着敌军来杀死他们;有时他坐在曾经工厂的办公室里,面前摆着两个小瓶,小瓶里装着鸦片类的心理药物……更多时候是在隧道里,他拼命用钝了的鹤嘴锄凿着土,绝望地给自己挖出路。
哪一个才是真的呢?当然是禁闭室,因为只有在禁闭室里,Tommy才能感觉到钻心剜骨般的疼痛。
活下去,但为什么?
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家族,是的,他对家族负有责任,这的确是个很有分量的理由,但这不够。有什么东西,很重要很重要,是这个该死的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,就是它支撑着雪兔活下去,可惜雪兔想不到。
去他妈的。
Tommy抬手抹掉了眼睛上的水珠,走到角落里坐下,无神地盯着地上的痕迹。
地面没有灰尘,Tommy刚进来时就发现了这点,只有暗红色的斑块和划痕。
多渗人啊,可惜Tommy在战场上见过更渗人的,这里的压根算不上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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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昏睡期间Tommy做了很多梦,大多都令他费解,醒来时却又忘了个精光,只有三个依稀有些印象。
第一个梦发生在酒吧,所有人都在狂欢,似乎是在庆祝酒吧开业。但Tommy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前厅狂欢,而是在人群最沸腾的时候悄悄离开去了后厅。后厅里空无一人,他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,点燃了一根香烟,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来自美国的信件端详。
这他妈是个糟糕的主意,你怎么知道那只猞猁不是为了生意而玩弄你?
只是这次的感觉不太一样,Tommy能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,曾经被战火浇灭了,如今却又被点燃了,被猞猁点燃了。
既然如此,陪猞猁玩玩又何妨?反正他也是个将死之人了。
Tommy Shelby是一个赌徒,一个敢拿自己当赌注的疯狂的赌徒。
香烟烧完了半根后,Tommy打开了信封。
“Datura stramonium. Boletus magnificus. Papaver somniferum. Psilocybe.
“任何龙族商铺都会卖给你,别忘了找他们要薄荷和咒语。很高兴你已经向前看了,祝你好运。”
“曼陀罗,牛肝菌,罂粟,裸盖菇,你想要做什么呢,Tommy?”
Tommy一惊,而不速之客已经拉开了他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了。“怎么?你的酒吧不欢迎没被邀请的猞猁吗?”猞猁佯装惊讶地说道。
“随意,Mr. Solomons。”Tommy把信折好放回信封。
“你知道就算是,嗯,龙族的小把戏,也只对女人和你自己有用吧?”
“你是来谈生意的吗,Mr. Solomons?”
“当然不是!这是一个派对,Tommy!”猞猁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。
有些过于灿烂了。Tommy捻灭烟头,用打火机点燃了信封。
这个美好和平的梦境和信封一起在火焰之中粉碎,Tommy叹了口气,如此美好的梦,真不像他做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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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个梦更加奇怪,不过这回没有猞猁,他也不在酒吧。他拉开车门上车,若有若无的薄荷味萦绕在他的鼻前,却没有让他清醒半分。Tommy上了车却没启动它,只是抓着方向盘,盯着方向盘的中心。这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词:“背叛”。
但等他冷静一些之后,“背叛”又被另一个取代了。
“教训”,是的,这是一个教训。猞猁曾警告过他很多次,什么“Tommy,不要忘了你是谁”,还有“有时候想想放在过去你会怎么做”之类的,可惜Tommy完全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。Tommy承认自己有些骄傲,就像只还没长满羽毛就急着到处炫耀的孔雀。不过他离羽翼丰满的那一天不远了,向伦敦的扩张很成功,而家族生意也是蒸蒸日上,于是他忽略了很多他本不该忽略的细节。
而猞猁,猞猁只是给他个教训罢了。就算猞猁不出手,该死的意大利人总有一天也会下手的。
想到这里,Tommy将钥匙插入锁孔,发动了汽车。猞猁给他的“教训”不仅仅是个教训,还牵扯出了很多问题,而这些问题必须由他亲自解决。
奇怪的梦,对吧?但这也不是Tommy会做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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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谁?我是谁?我是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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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个梦就更不像他做的了。在这个梦里Tommy又在酒吧,和一只猞猁妖坐在包间里。猞猁滴酒未沾,他却喝了不少。酒一喝多脑子就不太清醒了,Tommy头脑一热和猞猁打了个赌,和猞猁合作,能拿走猞猁35%的生意,或者守住65%的生意。这可真过分,就算同床共枕了三四次,而且每次的体验都出乎意料的美好,也不意味着猞猁已经和他亲密到了这种程度吧。如果不是酒精,Tommy绝对不会如此冒失。
猞猁一定会把他说得当成玩笑,然后拒绝他。然后他会拍一拍猞猁的背,承认这只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玩笑。
然而猞猁纵容了他,把他的“玩笑”当成严肃的赌约,甚至下了注。
猞猁还从他手里拿走了酒杯。
他记得当时猞猁笑得很温柔,温柔的与他的身份完全不相符,温柔的让Tommy想永远留住这份温柔。
但是,再怎么温柔也都是梦里的,梦境总是不堪一击,随便一点刺激就碎了,而风会残忍地把碎片卷走,什么痕迹都不留下。
这个梦是最美好的,也是最残忍的。醒来时Tommy依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脖子火烧火燎般的疼。猞猁消失了,Tommy觉得冷,内心空荡荡的,但猞猁的笑容刻在了他的脑海里,支撑着他同疼痛与寒冷斗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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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美好的梦啊,在现实的衬托下,显得更 美好了。
Tommy似乎醒来了,又似乎没有,他在原地转圈圈,不知所措……
“Tommy!”
Tommy猛的一颤,惊醒过来。他依旧在禁闭室,脖子依旧火烧火燎般的疼。
没有人叫他,那只是梦里的声音。Tommy蜷缩起来,把自己蜷成一个球,本能地以这种拙劣的方式保护自己。
现在过去几天了?Tommy看着被狭小铁窗分隔开的白光变短又变长,再完全消失,却完全无法判断已经过去了几天。
Tommy站起来,他指尖上的伤口凝固了,血和尘土混在一起,他也懒得去管,他只是挪到了光照不到的角落,继续蜷缩起来。
活下去,活下去……
想要活下去,就必须找个理由。Tommy有什么理由活下去?
他有生意,生意算什么理由?生意算不上是理由。那就家族吧,他的家族需要他,他对Shelby家负有责任,现在的世界太乱了,比世界大战之后的世界还要乱,甚至比“1984”时的世界还要乱,苏部想要奴役所有的妖精,而妖精政府又是群贪生怕死的小人,没有人能帮他的家人,只有他能当Shelby家的挡箭牌,如果他死了,就在没人能救得了他的家人们了。
但这……这不够啊,就算Shelby中少了个Tommy Shelby,还有Polly和Micheal,他们可以维持住家族。
“你会活着回来,我可以看到。”
Tommy又听见了那个声音,它似乎来自于Tommy心里的某一块隐蔽之地。Tommy把这句话默念了好几遍,细细咀嚼每一个字母,把它顺着念,倒着念,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属于谁。
天又暗了下来,Tommy举起手张开五指,借着微光查看自己的指尖——依旧是一片血肉模糊。他在期待什么呢?难不成这伤还能快速愈合不成?
Tommy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,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去,摸到了两只毛茸茸的东西。
这是……什么啊?为什么Tommy要顶着这样奇怪的两片东西?
Tommy拽了拽它们,但它们似乎粘在了他的头顶,一旦用劲,便觉得头疼。多次拉扯无果,Tommy索性放过了这两片可怜的家伙,继续盯着对面的墙发呆。
墙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抓痕,有些看起来还挺新鲜。Tommy眯起眼睛,越来越昏暗的灯光让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,但还是能够隐约看到一些。
他又抬起了手,张开五指——他会是抓痕的制造者之一吗?
“喂,妖精!还活着吗?”
Tommy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抖,禁闭室门下的窗口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吱呀声,随后一个雪白的信封被丢了进来,正好飘到了他的手边。
Tommy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来,他指尖上的血粘在了信封上,毁掉了这纯正的一尘不染的雪白。
没有拆信刀,Tommy只好徒手扯开信封。这是封长信,寄信者足足写满了两张纸。
谁会给他写这么长的信啊?
Tommy试着擦了擦信纸上的血迹,结果却越擦越多。Tommy借着微光凑近了眯起眼仔细看了看——红色的痕迹并没有遮住字迹。既然血迹不影响阅读,那就不管它了吧。
“我对你的来信感到惊喜,Tommy,至少你的来信里不只有‘你好’和‘Mr. Solomons’。”
Tommy突然觉得身体发烫,周围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吗?Tommy环顾四周,并没有东西被点燃。于是他扯了扯领口,继续读下去——
“嗯,你的梦听起来真有趣。我不知道这在吉普赛人眼里意味着什么,但椋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,如果乌鸦陪养出的红隼杀不死它,它就会杀死红隼和乌鸦,然后啄出红隼的蓝眼珠子。相信我,伙计,那些该死的下流玩意儿就好这口。蜥蜴应该知道如果自己被椋鸟圈养,自己迟早也会断掉脖子的吧?它一定知道,蜥蜴是种聪明的动物。
“躲在黑暗中的影子,它们有威胁性吗?希望在你梦中的红隼有提防着它们,免得还没来得及直面椋鸟,就掉了脑袋……”
“啪嗒”一声,纸上多了一滴泪珠。Tommy这才意识到自己读信的声音颤抖得有多么厉害,眼前又是多么的模糊。他抬手想要抹掉眼泪,却有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,滴在信纸上,和墨水血迹混合在一起。
“如果你想听的话,我也做了很多梦。我梦见了一只羊,被打得很惨,昂着脑袋让狼和它合作,去对付一只狮子。那只羊,伙计,长得可真好看,但对狼来说它只是只羊。不过后来狼改了主意,它要这只羊成为独属于它的羊。
“我想你猜到了结局,伙计,自私的狼把羊据为己有,还和羊打赌,有意给它设下圈套,虽然狼只想挫挫羊的锐气,但狼没控制住自己,把羊害得很惨。”
Tommy感觉指尖一阵剧痛,刚刚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,所以只是默读,但指尖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。
他对着光看了看,只是磨破了表皮,清洗干净,过个两天就好了,没什么好在意的。
“我最近总是泡多了一杯茶,明明只有我一个人。那杯茶就放在我对面,就那样凉了,还挺可惜的。
“没准狼爱上羊之后也会给羊泡茶,因为羊让它按捺住了愤怒和撕咬一切的欲望,用一杯茶来感谢羊再好不过了。不过现在,羊离家在外,接收不到狼的谢意。
“真难分辨狼对羊的感情,不是吗?最清楚的就是羊和狼自己了。
“祝你监狱生活愉快,伙计,祝你好运。”
“Yours, Alfie… Solomons… 2016.5.21. 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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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部靠邪恶的咒语奴役龙族工匠,替他们打造了控制其他物种的项圈。而项圈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它能给受害者带来多大的痛苦,而在于它能吃掉你的灵魂。而当龙族否认自己是龙族,妖精否认自己是妖精的时候,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?只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。
这也是为什么带上项圈后的妖精再无法化形。虽说妖精不像龙族那样掌握魔法,但妖精形态的切换本身就是一种魔法。如果妖精忘记了自己是妖精,再加上项圈本身对魔法的抑制作用,“化形”便是不可能的了。
苏部并没有放过那批龙族工匠,龙族工匠们成了自己打造的项圈的牺牲品,最终不堪项圈的折磨而曝尸荒野。
但工匠们不是傻子,就算被奴役也不会任人类摆布。他们首先给项圈安了锁,只要有钥匙,便可以解开它;其次,他们在项圈上下了另一个诅咒,就算没有钥匙,只要把自己的魔法发挥到极致,就能冲破项圈重获自由。
不论哪一样,都很难达成。受害者往往在达到其中一样之前,就已经被他们自己杀死了。
灵魂是个坚强却也脆弱的东西。它可以支撑一个人活下去,同样也会轻而易举的崩塌。项圈就像一只火蚁,慢慢地,一点一点地蚕食掉困兽的灵魂,让灵魂痛不欲生,不堪重负,最后彻底崩塌。
所幸当一个人有了信仰之后,他的灵魂就像加了层保护罩,项圈想要蚕食,可要花上好一番功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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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mmy叠好信纸塞回信封,又把信封小心翼翼地塞到胸前的口袋里,紧紧地贴在心脏之上。
狱卒又送进来了几碗冰水,雪兔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做,但他懒得纠结这么多了。他忍着疼痛,用送进来的水清洗干净了手指,又洗掉了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污。项圈仍在发挥它的作用,Tommy的脖子就像被火焰灼烧一般又酸又痛,不亚于之前被敲碎了脑袋时的疼痛。
幻觉而已,项圈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。
Tommy一边尝试着说服自己,一边将最后一碗冰水一饮而尽。
关键是雪兔找到了那个东西,那个让他活下去的理由。
他靠在墙壁上,闭上了眼,努力适应大半部分灵魂被压制的身体。至少他仍然可以立起他的耳朵,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,不是吗?
他开始重新思考“大监狱”的种种。Tommy并不是粗心的妖精,但他却没有注意到狱卒手里的项圈,他拿着项圈多久了?就算项圈不显眼,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吧?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他失去了警惕心?
一阵风从小铁窗穿进了禁闭室。没想到5月份的风还是这般凛冽,吹得Tommy猛地一哆嗦。雪兔蜷起双腿,把膝盖抵在胸口,仔细回想了一下“大监狱”里的生活——伙食很不错,放风时间似乎比其他监狱要长,所有要求都能得到满足,除了拉架,狱卒从来都没和囚犯动过手,除了他,似乎没有人被关过禁闭,还有那个对他表示同情的狱卒……
对于监狱来说,这里的条件会不会太好了?
这里可是监狱啊,又不是什么度假村。
这里的禁闭室甚至有窗子,哪个监狱的“禁闭室”会有该死的窗子?!
Tommy打了个喷嚏。为什么他现在才想到这些?明明这么反常,这么显而易见,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?!
小窗又打开了,这回狱卒送来了餐盘。
都是些很普通的食物,你可以在伦敦街头找到其中的任意一种。
可这他妈的不是伦敦街头。
Tommy盯着地上的餐盘看了一会儿,猛地跳起来,抓起餐盘跳到铁窗前,把餐盘里的东西统统倒了出去。
这些吃的不正常!Tommy跌坐到地上,努力调整急促的呼吸。美好宽松的“监狱生活”再加上被加了料的食物,磨平了Tommy——不,不只是Tommy,而是所有囚犯的斗志。
原来这才是“大监狱”的恐怖之处。若不是这两天Tommy无暇顾及吃饭而完全没吃送进来的食物的话,他可能永远都注意不到这一点。
Tommy想了想,又拿起餐盘在地上敲打摩擦。在禁闭室外听来,就像是被关禁闭的人已经疯癫,像个野兽一般对着“美食”狼吞虎咽了吧。Tommy把餐盘丢了出去,有意让它撞上了禁闭室的门,然后他就坐回了那个角落,仔细留意着门外的动静。
果然,在餐盘撞上门的十秒钟后,狱卒的手从小门那儿伸了进来,拿走了餐盘。“哟,吃完了?”雪兔听见门外的人类惊呼道,“还以为是个多能的种嘞,结果还是这么个软骨头!”
Tommy放平了耳朵。
狱卒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。Tommy松了口气,又拿出了胸前的信封,取出了里面的信纸,细细咀嚼里面的每一个字母。
原来真的有人在等我回家。
Tommy抬起头,他仿佛看见猞猁正坐在他面前,微笑着同他侃侃而谈。他伸手去碰,猞猁却消失了,只剩悬浮在微光之中的尘埃。
Alfie,Alfie,Alfie……
也许的确有东西被点燃了,不过那东西不在周围,而是在Tommy心里。Tommy心里的某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残留在信纸上的Alfie的余温给点燃了,小小的火苗燃得正旺,几乎让Tommy忘记了身上的寒冷。
Alfie,Alfie,等我回家。
TbC.
写在后面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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